Getz/Gilberto這張專輯不知道已經再版過多少次,多少版本?總之我相信音響迷幾乎人手一張。現在我要介紹的應該是終極版:One Step壓片,45轉二張黑膠版,由Impex唱片復刻。這張專輯著名的原因不僅因為錄音效果優異,Bossa nova曲風在爵士樂界中相當新奇,更「有點無聊」的是唱片中吉他手João Gilberto的太太Astrud Gilberto(1940-2023,巴西)唱了二首曲子,一首是Garota de Ipanema (The Girl from Ipanema),另一首是Corcovado。音響迷想不開的是,Astrud Gilberto的位置到底是在右邊?還是在左邊?其實這只是個無心的錯誤而已,她的位置無論是在右邊或左邊,都無損於這張唱片的價值。
Getz/Gilberto One Step 45轉黑膠版,應該是終極版了。
在這張唱片中,Stan Getz(1927-1991)演奏薩克斯風,João Gilberto(1931-2019,巴西)彈吉他與唱歌,Antônio Carlos Jobim(1927-1994,又名Tom Jobim)負責作曲與鋼琴,這張唱片八首曲子中有六首是他寫的。Sebastião Neto(1931-2001巴西)彈Double Bass,Milton Banana(1935-1999,巴西)套鼓。
Getz/Gilberto One Step 45轉黑膠版,應該是終極版了。
為何會有這張唱片誕生?緣起於1958年,有一首Bossa Nova的曲子「No More Blues」在美國走紅,那是由巴西女歌手Elizeth Cardoso唱紅的。那首曲子的編曲就是Jobim 跟 Gilberto。後來二者又陸續發行幾首曲子,也都受歡迎。恰巧此時,美國的爵士樂正處於被批評的時期,許多爵樂手想要找新出路,於是開始點燃巴西音樂之火。
Getz/Gilberto One Step 45轉黑膠版,應該是終極版了。
1961年,Tony Bennett跟Bass手Don Payne去巴西演出,在那裡學會了巴西的流行音樂。當Payne回到美國後,創下許多巴西音樂的紀錄,並且把這些巴西音樂作品拿給鄰居好朋友Stan Getz看,後者對Bossa Nova產生興趣,並且在1962年錄製了二張專輯「Jazz Samba 」與「Big Band Bossa Nova」。如此一來又炒熱Bossa nova音樂。
Getz/Gilberto One Step 45轉黑膠版,應該是終極版了。
後來的故事很長,我就不說了,總之Stan Getz跟這群巴西音樂家碰頭,雙方決定合作錄製一張專輯。Getz/Gilberto這張著名的唱片錄音於1963年3月18、19日二天,錄音地點是紐約市西48街A&R Recording,那家錄音室是當時爵士樂錄音的麥加聖地。錄音工程師是Phil Ramone(1934-2013,南非出生美國人,1958年創立A&R錄音室),錄音總監是Val Valentin。
錄音師Phil Ramone從小就是音樂神童,小提琴演奏十分了得,也作曲,也是朱莉亞音樂院的學生。Phil Ramone在當時就是著名的錄音師,替許多美國東岸的唱片公司錄音,其中包括Verve唱片的Creed Taylor(1929-2022),是Taylor將這張唱片的錄音計畫帶到A&R Recording錄音室,讓Phil Ramone獲得第一張葛萊美獎,往後他又陸續獲得13次葛萊美獎。
在2005年時,Phil Ramone曾跟Charles L. Granata(著名唱片製作人,這張唱片內中說明也是他寫的)說過,當Getz與Gilberto第一次到錄音室時,看到錄音室不大,又沒有適當反射聲波的表現時,二人都十分擔心聲音會不會太乾、不夠活生。等到錄完第一段或第二段時,Ramone請他們到鑑聽室聽剛剛錄好的片段,他們二人才轉憂為喜,Getz甚至笑著跟錄音師說:你捕捉到我的聲音了。
當時是立體錄音的初期,Ramone將三軌錄音帶直接混音為立體聲,還加了等化與人工殘響(EMT機械殘響器)。Ramone說他們錄音室有個很棒的工程師,在他們的12軌混音台的Fader中安裝了迴音線路。當時其他的錄音室混音台也有安裝迴因線路,不過整台混音台只安裝一個線路,而A&R錄音室是每軌都安裝一組迴音線路,這讓錄音師可以在每軌上都調整迴音,讓每件樂器聽起來更好聽(因為不同樂器會有不同的音量,產生的效果也不同)。
Ramone強調,這些音樂家多半在小俱樂部舞台上演出,相互的聲音很親密,而他的錄音室不大,就跟小舞台類似,加上很安靜,能產生自然的聲音。所以錄音時,他刻意不將演奏者隔開,他讓Tom Jobim的鋼琴擺在錄音室的角落,而Stan與João直接面對Tom,沒有隔離。他甚至將燈光調暗,模擬小俱樂部的舞台氣氛。
當錄音開始時,Ramone以為最大的問題可能是如何在Stan的薩克斯風與João之間柔軟的吉他之間取得平衡性。不過他很快就發現自己錯了,事實上最難的平衡性是Tom Jobim的鋼琴與Milton Banana的套鼓。如果他們演奏得太大聲,就會破壞我們想要的親密性。
Ramone的錄音室有二個重點好處,一個是天花板的高度12尺,另一個是水泥地板的半吸音狀態。他說通常會先找出一個適當的麥克方,吊在房間的一頭,主要用來拾取空間殘響。因為這支麥克風是高掛在演奏者頭上,在混音時能夠營造出空間感,尤其是加強了弦樂的音效,這也是A&R錄音室的特點。
除了拾取房間堂音的那支麥克風之外,Ramone這次錄音用了8支麥克風。為了讓Stan Getz的薩克斯風音色最大化,他用了一支Neumann U47電容式麥克風,放在薩克斯風嘴下方,大約距離1尺。另外還用一支麥克風放在薩克斯風底部,這樣才能完整拾取薩克斯風的聲音。而收錄吉他的麥克風則對準吉他弦與F孔之間。再用一支Sony C37電容式麥克風收錄João的歌聲。
一支Altec無指向Lipstik麥克風放置在接近Baldwin七尺三腳鋼琴的第二孔位附近。套鼓則有一支吊在頭頂的麥克風與一支收錄小鼓的麥克風。Astrud Gilberto唱歌的麥克風也是U47。Ramone說這樣的麥克風配置就好像他們在里約熱內盧俱樂部中演出一般。
錄音以三軌母帶完成,帶速是最高的30IPS,這樣的作法當然會使用更多錄音帶,增加成本,但製作人Taylor知道Ramone求好心切,所以都答應了。甚至在刻片前,一般都會將三軌混成二軌或單聲道,再去刻製漆盤。但如此一來就至少要拷貝一次,聲音表現會降低一點。Ramone請求Taylor讓他直接用三軌母帶輸入刻片機,這樣做會有點冒險,因為如果三軌帶子損壞就很難補救,必須拷貝成二軌或單聲道去修補。最後他們還是從三軌帶直接刻片。
在錄音過程中,João Gilberto與Stan Getz曾發生過意見不同的小摩擦,這讓Stan很不爽,由於João Gilberto不會說英語,而Tom Jobim會,於是João就以葡萄牙文跟Tom說:「你告訴Stan他是白癡」。但是Tom很有智慧,他翻譯給Stan的是:「João說他的夢想是能夠跟您一起錄音」。
另外一件也是事先沒計畫的,那就是Astrud Gilberto唱了二首歌。在此之前,她雖然會作曲,會唱歌,但基本上是家庭主婦,從來沒有錄製過唱片。錄音前,他們在討論「The Girl from Ipanema」要寫成英文歌詞,於是打電話給作詞者Norm Gimbel,當天晚上大約十點鐘,Norm來到錄音室交稿,製作人Creed Taylor看了之後說,這好像很適合Sarah Vaughan來唱,但是需要先唱個Demo帶,Astrud於是唱了,最終他們都覺得她唱得好極了,於是決定錄音時由她來唱。Astrud也因為這樣而成了美國家喻戶曉的女歌手,這是後話。總之,這張唱片中有非常詳細的資料說明,您買了看過就知道。
這張唱片長度才33分多,第一次發行的黑膠是單聲道版,於1964年發行,1965年獲得葛萊美獎。在第一次發行的單聲道黑膠版中,Astrud的聲音是在右邊。但是,據說母帶中Astrud的聲音是在左邊,所以在1984年推出CD時,才將Astrud更正改為左邊,同時也推出Stereo版,後來的SACD也更正在左邊。這項錯誤據說是1963年Ami Hadani在Radio Recorders製作立體二聲道母帶時,將Astrud的位置弄反了,而後來經手的工程師們也都依照Ami的版本去做。其實,Astrud的聲音在左邊或右邊有那麼重要嗎?
這個Impex唱片的One Step 45轉版本應該是我所聽過的幾種版本中音效最好的,Astrud的聲音在右邊。老實說我有點不敢相信這個版本的音效竟然會這麼好,既寬鬆又清晰,而且音質很好,我相信這個版本應該是終極版了。哪裡買?Joy Audio。